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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淮南子》对《黄帝四经》的继承与发扬

发布时间:2019-09-29

 

  1973年,在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中发现一批古代帛书,其中《经法》《十大经》《称》《道原》四篇古佚书是黄老道家的作品,唐兰先生认为即《汉志》着录的《黄帝四经》,其成书年代“应该是战国前期之末到中期之初,即公元前400年前后”.①这四篇帛书的发现,为我们重新认识先秦道家的发展、战国中后期的学术流派提供了契机。这里我们重点考察它对汉初《淮南子》的影响。
  
  汉初文景时黄老思想盛行,代表黄老思想的《黄帝四经》在当时也应该是非常盛行的,刘安的门客自然也对《黄帝四经》耳熟能详。刘安的《淮南子》“其旨近老子”,虽然其撰述宗旨可能是为老子张本,但也不免打上黄老思想的烙印。马王堆三号汉墓的下葬年代为文帝十二年(公元前168年),那么墓中帛书的抄写年代当早于公元前168年。淮南王刘安被封在汉文帝十六年(公元前164),武帝初建元二年(公元前139年)淮南王进朝献所作《淮南》内篇,所以《淮南子》的成书当在文帝后期及景帝时期。①从时间上来看,刘安及其门客是能看到帛书的钞本的。
  
  从地域上来说,帛书出土地点和当时的淮南都是属于战国时期的楚地。同时,撰写《淮南子》的门客也应有不少楚人。淮南八公中的伍被即是楚人,《汉书》本传谓:“伍被,楚人也。或言其先伍子胥后也。被以材能称,为淮南中郎。是时淮南王刘安好术学,折节下士,招致英隽以百数,被为冠首。”因此,《淮南子》是很容易受到帛书影响的。唐兰先生曾指出,淮南王刘安被封是在汉文帝十六年(公元前164),显然是看得到《黄帝四经》的,《淮南子·说林》:“至味不慊,至言不文,至乐不笑,至音不叫”显然是受到帛书“实谷不华,至言不饰,至乐不笑”的影响。
  
  先秦诸子对于制度改革各有所长,但又皆有缺陷,正如司马谈所批评的儒者“博而寡要,劳而少功,是以其事难从”,墨者“俭而难遵,是以其事不可偏循”,法家“严而少恩”.帛书《黄帝四经》则以道法思想为主,融合诸家,博采众长。《淮南子》继承了帛书的传统,亦是以道为主,吸收众家之长为我所用。下面,我们即通过考察二者的文本内容,看帛书是如何影响《淮南子》的思想的。
  
  一、对“道”的阐释:从《道原》到《原道》
  
  马王堆帛书《道原》和《文子·道原》《淮南子·原道》在思想上是相关的。李学勤先生曾对帛书《道原》作过专文研究,认为“帛书《道原》的内涵和思想上承《老子》,下启《文子》《淮南》,且有其学术流派的特色。”
  
  帛书《道原》开端在总体上描述“道”.在最原初之始,“恒无之初,迵(洞)同大(太)虚。虚同为一,恒一而止。”宇宙天地还处于混同浑沌的状态。《淮南子·诠言》作:“洞同天地,浑沌为朴。”帛书接着描述“道”的覆盖地域,言“盈四海之内,又包其外”,此对邹衍四海九州格局的建构有一定影响;而《淮南子·原道》“包裹天地”,“所谓一者……上通九天,下贯九野;员不中规,方不中矩;大浑而为一,叶累而无根;怀囊天地,为道开门”则是对黄老之学、邹衍五行思想的整合。
  
  接着又描述道:“在阴不腐,在阳不焦。一度不变,能适蚑蛲。鸟得而飞,鱼得而流(游),兽得而走;……一者其号也,虚其舍也,无为其素也,和其用也。”《淮南子》中与之相应的文句有:
  
  《原道》:“是故得道者……入火不焦,入水不濡。”
  
  《原道》:“兽以之走,鸟以之飞,日月以之明,星历以之行,麟以之游,凤以之翔。”(《文子·道原》:“兽以之走,鸟以之飞,麟以之游,凤以之翔。”稍简化)《原道》:“故圣人一度循轨,不变其宜。”
  
  《俶真》:“是故虚无者道之舍,平易者道之素。”
  
  《诠言》:“平者道之素也,虚者道之舍也。”
  
 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,帛书《道原》“虚其舍也,无为其素也”,《文子·道原》作“虚无者道之舍也,平易者道之素也”,二者文句相似。唐兰先生指出:“《文子·道原》……本是模仿此书《道原》篇里的话,《淮南子》却把它放在《俶真训》去了。又略有改写,放入《诠言训》。这更是《淮南子》抄袭《文子》的铁证……《文子》中有很多内容为《淮南子》所无,也应当是先秦古籍之一。”
  
  关于《文子》和《淮南子》的关系,二书有很多文句是相同的,究竟谁抄谁,旧无定说。《文子》是先秦古籍是没有错的,河北定县出土的汉简《文子》也证明了这一点。但是简本《文子》2790余字与《淮南子》没有重出文字,与传本《文子》有1000余字重出;而今本《文子》全文共约39000字,却与《淮南子》有约31000字相同或相似,相似率近百分之八十。
  
  所以,我们认为古本《文子》的成书应该是在先秦,刘安及其门客作《淮南子》时可能对古本《文子》也有征引。而古本《文子》散乱之后,后人增补《文子》时鉴于其与《淮南子》的关系,又大量地抄袭《淮南子》。因此,今传本《文子》哪些为先秦传本内容,哪些为后人增益,还有待进一步研究。
  
  帛书接下来的一段话:“是故上道高而不可察也,深而不可测也。显明弗能为名,广大弗能为形。独立不偶,万物莫之能令。天地阴阳,[四]时日月,星辰云气,规(蚑)行侥(蛲)重(动),戴根之徒,皆取生,道弗为益少;皆反焉,道弗为益。坚强而不撌,柔弱而不可化。”被《文子》和《淮南子》所发挥。《文子·道原》作:
  
  夫道者,高不可极,深不可测,苞裹天地,禀受无形,原流泏泏,冲而不盈,浊以静之,徐清。施之无穷,无所朝夕。卷之不盈一握,约而能张,幽而能明,柔而能刚,含阴吐阳,而章三光。
  
  《淮南子·原道》作:
  
  夫道者,覆天载地,廓四方,柝八极,高不可际,深不可测,包裹天地,禀授无形;原流泉浡,冲而徐盈;混混滑滑,浊而徐清。故植之而塞于天地,横之而弥于四海;施之无穷,而无所朝夕。舒之幎于六合,卷之不盈于一握。约而能张,幽而能明,弱而能强,柔而能刚,横四维而含阴阳,纮宇宙而章三光。……《淮南子》在对“道”的描写上比帛书规模更大,无论在事象上的铺排上还是在具体阐释上,都可以说是发挥到了极致。比较《文子·道原》和《淮南子·原道》就会发现,《淮南子》的词句工整华丽,可能是在《文子》基础上修改增饰而成,亦有可能是今本《文子》在《淮南子》基础上简化而成。二书的这种关系也可以起到相互校勘的作用。比如《淮南子》“高不可际”即帛书之“察”,比《文子》作“极”为好。
  
  “道”和“一”是老子哲学的最高范畴,以“一”指道屡见于《老子》,如十四章“混而为一”;三十九章“天得一以清,地得一以宁”;四十二章“道生一”.可见,“道”以数言之即是“一”.所以,蒋锡昌说:“道始所生者一,一即道也。自其名而言之,谓之道;自其数而言之,谓之一。”
  
  以一言道,帛书1者,一之谓也。“《十大经·成法》:”一者,道其本也。“《淮南子·天文》:”道者,规始于一。“另外,《淮南子·原道》:”是故一之理,施四海;一之解,际天地“,明显袭自《十大经·成法》:”一之解,察于天地;一之理,施于四海“.
  
  在万物生成论上,《淮南子》对帛书四经也有承袭。《十大经·观》:”群群□□□□□□为一囷,无晦无明,未有阴阳。阴阳未定,吾未有以名。今始判为两,分为阴阳。离为四时,……柔刚相成,牝牡若形。“其万物生成的顺序是:
  
  一囷→阴阳→四时《淮南子·天文》则是这样描述的:”天地未形,冯冯翼翼,洞洞灟灟,故曰太昭。道始于虚霩,虚霩生宇宙,宇宙生气。气有涯垠,清阳者薄靡而为天,重浊者凝滞而为地。清妙之合专易,重浊之凝竭难,故天先成而地后定。天地之袭精为阴阳,阴阳之专精为四时,四时之散精为万物。“其生成顺序是:
  
  虚霩→宇宙→气→天地→阴阳→四时帛书和《淮南子·天文》描述万物生成的过程如果用数字来表示的话都是从一至二至四。所不同者,《淮南子·天文》在”混沌“和阴阳之间多了”宇宙“”气“”天地“.另外,《淮南子·精神》”刚柔相成,万物乃形“则正与帛书”柔刚相成,牝牡若形“相合,”牝牡“即阴阳,二者都是讲阴阳合和而成就万物。其间的承接关系还是很明显的。
  
  在对”道“的描述上,《淮南子》还有一些文句与帛书有共通之处。帛书《道原》:”坚强而不撌,柔弱而不可化“,与《淮南子·原道》:”坚强而不鞼“;《道原》:”故唯圣人能察无形,能听无声“,与《淮南子·说林》:”视于无形,则得其所见矣;听于无声,则得其所闻矣“.《十大经·三禁》:”人道刚柔,刚不足以,柔不足寺(恃)“,与《淮南子·原道》:”弱而能强,柔而能刚“;《经法·四度》:”极而反,盛而衰,天地之度也“,与《淮南子·泰族》:”天地之道,极则反,盈则损“;《经法·论》:”跂行喙息,扇蜚蝡动“,与《淮南子·原道》:”跂行喙息,蠉飞蝡动“,《俶真》”蠉飞蝡动,跂行哙息“,这么多相通的文句表明,刘安的门客们在撰写《淮南子》时,对《黄帝四经》是相当熟悉的,并把它熔铸进了《淮南子》中。
  
  二、尊天道而用兵:从《兵容》到《兵略》
  
  《十大经》的主要内容,唐兰先生已言:”主要讲的是兵“.②诸子百家里有所谓”兵家“是专门论兵的。但道家也重视兵。《老子》虽说:”兵者不祥之器,非君子之器“,但在”不得已“的情况下还是要”用之“的。《鹖冠子》中有”世兵篇“”兵政篇“.道家重兵,为《淮南子》所承,《淮南子》不仅有《兵略》篇专门讲”兵“,其他篇章也屡有涉及。
  
  《十大经·兵容》:”兵不刑天,兵不可动;不法地,兵不可昔(措);刑法不人,兵不可战。“①论述战争要取法天道、地道、人道。下文又提出:”三遂绝从,兵无成功。三遂绝(务)从,兵有成[功].“②”三遂“即上文所说的”刑天“”法地“”法人“.拒绝顺从三遂就不会有兵功,顺从三遂则有兵功。”三遂“一词正见于《淮南子·兵略》:
  
  将者必有三隧、四义、五行、十守。所谓三隧者,上知天道,下习地形,中察人情。
  
  高诱注云:”凡此三事者,人所从蹊隧。“《兵略》中还有一段话具体阐释了何谓”天道“”地形“”人情“:
  
  故善用兵者,上隐之天,下隐之地,中隐之人。隐之天者,无不制也。何谓隐之天?大寒甚暑,疾风暴雨,大雾冥晦,因此而为变者也。何谓隐之地?山陵丘阜,林丛险阻,可以伏匿而不见形者也。何谓隐之人?蔽之于前,望之于后,出奇行陈之间,发如雷霆,疾如风雨, 巨旗,止鸣鼓,而出入无形,莫知其端绪者也。
  
  接下来,《淮南子》还讲述了怎么样才算是”善为天道“与”善为地形“.其云:”明于奇正赅、阴阳、刑德、五行、望气、候星、龟策、禨祥,此善为天道者也。“又云:”相地形,处次舍,治壁垒,审烟斥,居高陵,舍出处,此善为地形者也。“较之帛书《兵容》,《淮南子·兵略》论述的更为详细。《鹖冠子·兵政》亦讲道:”用兵之法,天之,地之,人之。“值得注意。
  
  兵家所讲的”天道“”地形“”人情“和天、地、人”三才“说是相通的,或者说是对”三才“理论的一种实践和运用。”三才“说源于《老子》的”道大、天大、地大、人亦大“之”四大“说。帛书《四经》继承了老子的这种说法,如《经法·六分》:”王天下者之道,有天焉,有地焉,有人焉,叁者参用之,然后而有天下“.《十大经·前道》:”治国故有前道:上知天时,下知地利,中知人事。“《十大经·果童》:”观天于上,视地于下,而稽之男女。“《淮南子》中亦有类似内容,《泰族》:”昔者,五帝三王之莅政施教,必用参五。何谓参五?仰取象于天,俯取度于地,中取法于人……“.
  
  但是,帛书《四经》在表述上也有不同于老子”三才“说的地方,即在天道、地道、人道之外又增加一”鬼神“.而且,四经中还多含有”鬼“”神“这样的字、词。
  
  《十大经·前道》:”圣人举事也,合于天地,顺于民,祥于鬼神,使民同利,万夫赖之,所谓义也。“同样的表述却见于传世文献《文子》和《淮南子》中。
  
  《文子·上义》:”老子曰:天下几有常法哉?当于世事,得于人理,顺于天地,详于鬼神,即可以正治矣。“《淮南子·泛论》:”天下岂有常法哉!当于世事,得于人理,顺于天地,祥于鬼神,则可以正治矣。“可见,《黄帝四经》《文子》《淮南子》是一脉相承的,与老庄是有差异的。需要指出的是,《易·谦》彖辞中也以天道、地道、人道与”鬼神“并举,黄老道家对《易传》可能也有影响。《管子·枢言》:”天以时使,地以材使,人以德使,鬼神以祥使“,与黄老道家的思想也是一致的。
  
  《兵容》接下来还讲到战争中要注意把握”时“.其云:”圣人之功,时为之庸,因时秉□,[兵]必有成功。“②圣人之所以能成就兵功,是因为能把握时机并为之所用。《淮南子·兵略》亦说:”言必合数,动必顺时。“又曰:”因其饥渴冻暍,劳倦怠乱,恐惧窘步,乘之以选卒,击之以宵夜,此善因时应变者也。“较之《兵容》更为进步的是,《兵略》将”天、地、时、人“四者称为”兵之干植“,而这四者又必须”待道“才可发挥作用:”神莫贵于天,势莫便于地,动莫急于时,用莫利于人。凡此四者,兵之干植也。然必待道而后行,可一用也。“《十大经·本伐》将出兵征战分为三类,即”世兵道三:有为利者,有为义者,有行忿者“.先看义兵说,即”为义者“.什么是”为义者“呢?《本伐》有明确的解释,其云:”所胃(谓)为义者,伐乱禁暴,起贤废不宵(肖),所胃(谓)义也。“《淮南子·本经》:”伐乱禁暴,进贤而废不肖,扶拨以为正,……以服役人心也“,”兴利除害,伐乱禁暴,则功成“,与此段话非常相近。可以看出,”伐乱禁暴“是”义兵“的中心内容。《淮南子》多有对”义兵“的论说。《本经》:”用兵有术矣,而义为之本“.《兵略》:”故霸王之兵,……以义扶之“;”兵之来也,以废不义而复有德也“;”故义兵之至也,至于不战而止“;”兵之所以强者,民也;民之所以必死者,义也“.《汉书·魏相传》也有”义兵“之说,魏相上书谏曰:”臣闻之,救乱诛暴,谓之义兵,兵义者王。“”忿兵“说,即”行忿者“.《主术》:”兵革斧钺者,所以饰怒也“,”怒“即”忿“.《道应》亦云:”怒者,逆德也,兵者凶器也。争者人之所本也。“与帛书意思相近。《慎子》《汉书·魏相传》亦有”忿兵“之说:《意林》引《慎子》佚文曰:”安国之兵,不由忿起。“《汉书·魏相传》:”争恨小故,不忍愤怒者,谓之忿兵,兵忿者败。“由此看来,义兵、忿兵之说,从帛书到《慎子》,再到《淮南》《汉书·魏相传》是相承沿袭的。
  
  《十大经·顺道》有一段论战争的话也与《淮南子·兵略》相似:
  
  《十大经·顺道》:”若此者,战胜不报,取地不反,战胜于外,福生于内,用力甚少,名声章名,顺之至也。“《淮南子·兵略》:”兵之所加者,必无道国也,故能战胜而不报,取地而不反。民不疾疫,将不夭死,五谷丰昌,风雨时节,战胜于外,福生于内,是故名必成而后无余害矣。
  
  《国语·越语下》也有类似的文句:“是故战胜而不报,取地而不反。兵胜于外,福生于内,用力甚少而名声章明。”这是范蠡进谏越王的话。范蠡生活于春秋末期,从《国语·越语下》可看出,范蠡思想受到老子的影响,据此,不少学者已撰文指出范蠡与老子及黄老思想的关系。
  
  而《淮南子》又承袭了帛书与《国语》,其中“能战胜而不报,取地而不反”袭自《国语》,“战胜于外,福生于内”则袭自帛书。
  
  兵阴阳家以左、前、高、上、东、南为阳,右、后、低、下、背、西、北为阴,讲究向阳而背阴。《淮南子·兵略》:“所谓地利者,后生前死,左牡而右牝。”许慎注云:“高者为生,下者为死,邱陵为牡,谿谷为牝。”兵家的这种阴阳思想在《老子》中就已显露,《老子》三十一章:“君子居则贵左,用兵则贵右”,“吉事尚左,凶事尚右”.《国语·越语下》载范蠡进谏越王之言:“凡阵之道,设右以为牝,益左以为牡。”这和《淮南子》“左牡而右牝”是一致的。帛书《称》篇亦言:“天地之道,有左有右,有牝有牡。”可见,从范蠡到《称》再到《淮南子》是一脉相承的。
  
  三、对帛书《黄帝四经》思想的多方面承袭
  
  (一)王术
  
  帛书提出王天下之道在参用“三才”,《经法·六分》言:“王天下者之道,有天焉,有地焉,有人焉,三者参用之,而有天下矣”.《十大经·前道》:“治国有前道,上知天时,下知地利,中知人事”.
  
  《四经》这些说法当源于《老子》“四大”:道大、天大、地大、人亦大。《淮南子》与《老子》《四经》一脉相承,也有类似的表述,《泰族》:“何谓参五?仰取象于天,俯取度于地,中取法于人”.
  
  帛书还提出君主要王天下,必须知王术,“不知王术,不王天下”(《经法·六分》)。道家虽然讲君人南面之术,但《老子》和《庄子》里都没有出现“王术”一词,这是帛书对老学的发展。《淮南子》有《主术》篇,专讲君人之术,虽然刘安非常向往老子的“无为之道”,开篇对“人主之术”解释为“处无为之事,而行不言之教”,但在下文的论述里仍然讲到了很多具体的“术”,君主必须行有为之术,才能达到无为而治。
  
  (二)雌节、贵柔
  
  老子提出贱身而身贵,如“贵以贱为本”(三十九章),“善用人者,为下之”(六十八章),“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,以其善下之,故能为百谷王。是以圣人欲上民,必以言下之”(六十六章)等。
  
  《黄帝四经》与《淮南子》都继承了这一贱身而身贵的君人之术。《经法·四度》:“以贵下贱”,《十大经·前道》:“君子卑身以从道”,《淮南子·原道》:“是故贵者必以贱为号,而高者必以下为基”,《说山》:“江河所以能长百谷者,能下之也。夫惟能下之,是以能上之”.
  
  道家多主雌节,黄老道家的“雌节”与《老子》“守其雌”的“雌”并不完全相同。陈鼓应先生指出,黄老的雌节应该是包含着守道(“执道理”)与应变(“耦变”)两方面的意思,这一点为《淮南子》所继承,即《原道》所说的“执道理以耦变”.帛书论雌节的文句多被《淮南子》所袭用。如:
  
  《十大经·雌雄节》:“先亦不凶,后亦不凶,是恒备雌节存也。”
  
  《淮南子·原道》:“夫执道理以耦变,先亦制后,后亦制先。”
  
  《十大经·顺道》:“大 (庭)之有天下也,安徐正静,柔节先定。 湿共(恭)佥(俭),卑约主柔,常后而不失〈先〉。 (体)正信以仁,兹(慈)惠以爱人,端正勇,弗敢以先人。中请(情)不 ,执一毋求。刑于女节,所生乃柔。
  
  □□□正德,好德不争。”
  
  《淮南子·原道》:“是故圣人守清道而抱雌节,因循应变,常后而不先。柔弱以静,舒安以定,攻大 坚,莫能与之争。”《主术》有:“虚无因循,常后而不先也。”
  
  《十大经·顺道》:“立于不敢,行于不能。单(战)视(示)不敢,明埶不能。守弱节而坚之,胥雄节之穷而因之。”
  
  《淮南子·原道》:“藏于不敢,行于不能,恬然无虑,动不失时,与万物回周旋转,不为先唱,感而应之。”
  
  另外,对于“刚柔”的叙述,《淮南子》与帛书也是一致的。帛书《经法·名理》:“以刚为柔者栝(活)。”《淮南子·原道》有“行柔而刚”,“积于柔则刚”等相似的句子。帛书《十大经·三禁》:“刚不足以,柔不足寺(恃)。”《淮南子·原道》有“弱而能强,柔而能刚。”《泛论》有“大刚则折,大柔则卷。
  
  圣人在刚柔之间,乃行道之本”,与帛书意思相近。
  
  (三)阴阳刑德
  
  帛书《四经》初步建构了阴阳刑德思想,即将阴阳思想应用于社会政治。《四经》认为天道有阴阳之分,人事就有刑德之分,而且刑和德要相辅相成,并将四时与阴阳刑德相配。《十大经·观》云:
  
  “春夏为德,秋冬为刑”,《姓争》:“天德皇皇,非刑不行;穆穆天刑,非德必倾。刑德相养,逆顺若成,刑晦而德明,刑阴而德阳,刑微而德章。”《四经》的这种思想对《管子》《淮南子》都有影响。《十大经·观》“赢阴布德”“宿阳修刑”是讲阴阳刑德相互依存转化,《淮南子·天文》:“日冬至则斗北中绳,阴气极,阳气萌,故曰冬至为德。日夏至则斗南中绳,阳气极,阴气萌,故曰夏至为刑”,陈鼓应认为此段话可视为“赢阴布德”“宿阳修刑”之诠释。
  
  刑德的另一种说法就是文武②,《论约》:“始于文而卒于武”,即《十大经·观》所谓“先德后刑以养生”.帛书对“文”“武”有专门的论述,《经法·君正》:“因天之生也以养生,胃(谓)之文;因天之杀也以伐死,胃(谓)之武:[文]武并行,则天下从矣。”“审于行文武之道,则天下宾矣。”《四度》:“因天时,伐天毁,谓之武。武刃而以文随其后,则有成功矣。”《淮南子》也论文武之道,《主术》:“文武备具,……无不毕宜也。”《泛论》:“今儒、墨者称三代、文武而弗行,是言其所不行也。”“今世之为武者则非文也,为文者则非武也。”
  
  (四)民本思想
  
  帛书《四经》中有很丰富的民本思想③。首先,《四经》强调要重视民心。《经法·四度》:“参于天地,阖于民心”,《经法·君正》:“顺民心”“号令合于民心”.《淮南子》中也有关于“民心”的论述,如《齐俗》:“三皇五帝,法籍殊方,其得民心均也”,《泰族》:“周处酆镐之地,方不过百里,……诸侯执禽而朝之,得民心也”.而《泛论》:“故圣人……天下岂有常法哉!当于世事,得于人理,顺于天地,祥于鬼神,则可以正治矣”,与《十大经·前道》:“圣[人]举事也,阖(合)于天地,顺于民,羊(祥)于鬼神,使民同利,万夫赖之,所胃(谓)义也”内容相合,文句相近,当承袭自《四经》。
  
  再者,帛书还注意关注民生。《经法·君正》:“人之本在地,地之本在宜,宜之生在时,时之用在民,民之用在力,力之用在节。知地宜,须时而树,节民力以使,则财生。赋敛有度则民富,民富则有佴(耻),有佴(耻)则号令成俗而刑伐(罚)不犯,号令成俗而刑伐(罚)不犯则守固单(战)朕(胜)之道也。”《淮南子·诠言》有一段文句与之相近:
  
  为治之本,务在于安民;安民之本,在于足用;足用之本,在于勿夺时;勿夺时之本,在于省事;省事之本,在于节欲;节欲之本,在于反性;反性之本,在于去载。
  
  陈鼓应先生指出:这段文字与《君正》在句式和语势上都十分接近,但差异也是明显的,其一,《四经》强调的是“节民力”“节赋敛”,《淮南子》强调的是“节用”.其二,如何节民力、节赋敛,《四经》未给出答案;而如何节用,《淮南子》却给出了答案:“反(返)性”.这两点差异又可以证明,“《淮南子》一书,很有跨过黄老而上溯老学之源的意味……刘安读过《四经》,并仔细研究过它;因认为黄老之学离道过远,故使其上溯、阐扬老学正宗的意念也颇为强烈。”
  
  《经法·论约》还论道:“不循天常,不节民力,周迁而无功。”《淮南子·主术》:“不爱民力,驰骋田猎,出入不时……生业不修矣”,与之相近。“驰骋田猎,出入不时”即《论约》“不循天常”,“周迁而无功”即“生业不修”.《十大经·成法》讲道:“除民之所害,而寺(持)民之所宜”,《淮南子·主术》则云:“防民之所害,开民之所利”.
  
  另外,还有一些观念及概念的使用上,两书也有众多相同之处。如帛书《四经》重“时”,讲时效、重时功,“圣人不朽,时反是守”“圣人之功,时为之庸”,“因时秉[宜,兵]必有成功”“静作得时,天地与之”,《淮南子》中也有类似的话,如《主术》:“进退应时,动静循理”等。关于“祸福”的表述,《经法·道法》:“祸福同道,莫知其所从生”,《淮南子·人间》作“祸与福同门,利与害为邻,非神圣人莫之能分”.《十大经·雌雄节》:“观其所积,乃知[祸福之乡(向)”,《淮南子·原道》作:“观其所积,以知祸福之乡。”对于“神明”的解释,《经法·名理》说:“神明者,处于度之内而见于度之外者也。”《淮南子·兵略》云:“见人所不见,谓之明;知人所不知,谓之神。神明者,先胜者也。”两书对“神明”的理解非常相近。“禁使”之道为诸家所重,《十大经·本伐》:“禁者,使者也”,《淮南子》也有关于“禁使”的描述,如《俶真》:“是故生不足以使之,利何足以动之;死不足以禁之,害何足以恐之?”《人间》:“劝人而弗能使也,禁人而弗能止也。”
  
  四、格言警语的汇编:从《称》到《说林》
  
  帛书《称》篇,吴光认为这“是一种语录汇编体”②,李学勤先生说:“细看其文字风格,尚有异于《论语》及后世的语录。篇中不少地方,似乎是辑录当时的格言,甚至流行的俗谚。”又指出:“《称》篇之所以题为‘称',是因为’称‘训为言(《礼记·射义》注)或述(《国语·晋语》注》),并不像一些作品理解的,是度量的意思。所谓’称‘,就是指语句的汇集。”
  
  《淮南子·说林》也是一篇具有格言性质的汇编,高诱题解曰:“木丛生曰林,说万物承阜,若林之聚矣,故曰说林。”其名当源于《韩非子·说林》。这种汇编格言名句的篇章在战国时就已经出现,像《逸周书》中的《王佩》
  
  《周祝》《韩非子·说林》等。出土简帛中郭店简《语丛》、银雀山竹书《要言》、上博简《用曰》皆是将格言汇集成篇。汉代《说苑·谈丛》也是,这种将格言汇集成篇或成书的传统一直延续下去。
  
  《称》篇共四十三节,其中二十七节的语句见于先秦两汉传世古籍。而见于《淮南子》的文句有十余处,如:
  
  《称》:“天有明而不忧民之晦也,百姓辟其户牖而各取昭焉,天无事焉;地有〔财〕而不忧民之贫也,百姓斩木刈薪而各取富焉,地亦无事焉。”《称》篇这段话在战国秦汉之际较为流行,又见于《慎子·威德》《文子·符言》《淮南子·诠言》:
  
  《淮南子·诠言》:“天有明,不忧民之晦也,百姓穿户凿牖,自取照焉;地有财,不忧民之贫也,百姓伐木芟草,自取富焉。”
  
  《文子·符言》:天有明,不忧民之晦也;地有财,不忧民之贫也。
  
  《淮南子》与帛书原文非常相近,两相对比,《淮南子》稍简化,句式更整齐划一。而今本《文子》
  
  则更简化,有可能是袭自《淮南子》。《慎子·威德》篇则云:
  
  天有明,不忧人之暗也;地有财,不忧人之贫也;圣人有德,不忧人之危也。天虽不忧人之暗,辟户牖必取己明焉,则天无事也;地虽不忧人之贫,伐木刈草必取己富焉,则地无事也;圣人虽不忧人之危,百姓准上而比于下,则必取己安焉,则圣人无事焉。
  
  与帛书相比,《慎子》文句整齐有序,在内容上于天、地之外,又增加圣人,当是在帛书《称》篇的基础上进行了文饰和加工。在年代上可能晚于《称》篇。③除《称》篇以外,《黄帝四经》其他篇章一些具有格言性质的文句也多见于《淮南子》。如:
  
  《经法·六分》:“主上者持六分:以生杀,以赏罚,以必伐。”
  
  《淮南子·本经》:“君者用六律,……六律者:生之与杀也,赏之与罚也,予之与夺也。”(《文子·下德》同)《十大经·果童》:“有[任一则]重,任百则轻。人有其中,物有其刑(形),因之若成。”
  
  《淮南子·主术》:“人有其才,物有其形,有任一而太重,或任百而尚轻。”
  
  综上所述,《淮南子》承袭了帛书很多内容,特别是在对“道”的阐释上以及兵学理论方面有明显的继承关系。从中亦可以看出楚文化特别是道家思想的传承,从老子到范蠡,再到《慎子》《文子》《鹖冠子》,最后到《淮南子》有许多一脉相承的迹象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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